。绎晨

所谓的练习，其实是进组前的默契训练和一些重要场景的提前试演，毕竟大部分人在接到剧本前都没有合作过，这是一个很好的熟悉和磨合的过程，当然，这个过程不会太长。

同期拍摄的剧很多，大家都要进组了，我们也是。

Nanon 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，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自我调节的，至少我没有再在从背后拥抱他时被人身攻击。而那细微的不自在感除了导演只有我一个人能察觉，尤其，在我吻向他的时候。

P Aof只说了一句：Nanon，你还不是那个很爱Pat的Pran呢。

Nanon点点头，若有所思。

我今天上午有事，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临近午饭时间。

——Ohm，你还有多久到？快点快点！

附带一个哈哈哈的表情包和一张他的搞怪自拍，背景很多人围在一起，乱糟糟的，不知道在做什么。

想到Nanon之前给我发的Line ，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。

“请等一下！欧！P Gun？”听到我的声音，将要合上的电梯门重新打开，看清电梯里的人我赶紧行礼，“萨瓦迪krub”

“Hi 帅哥。”P Gun回了礼，蔫蔫儿的，没什么精神。

“P今天不是有行程吗？”

“推迟了，傍晚过去。”

“哦，这样啊，那中午一起吃饭吧？”

“嗯嗯。”

——我上来了，你们在哪儿？

出电梯后，我落后P Gun两步给Nanon发消息。刚抬头，原本背对着我向前走的人突然转身站住，我没收住脚惯性向前迈了一步，导致P Gun直接埋进了我怀里。

我被吓了一跳，慌乱得下意识把双手抬到半空。

“P Gun? ”

他没有出声，面无表情平视着我胸前，我感觉到他的呼吸透过薄薄的布料落在我皮肤上。

我没再询问，因为我察觉到他整个人在微微地颤抖。

几乎是在下一秒，P Off的声音从前方传来——

“Gun！”

我循声看过去，一时不敢认人。

几步外的人是穿着P Off的衣服没错，可是这满头的银发和满脸的皱纹是怎么回事！

穿越了吗？

是P Off？ 还是我和P Gun？

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呆滞又好笑，可是P Off显然没有心思理会其他。

“Gun，我——”

“你别过来！” 

他刚朝着我们踏出一步，就被P Gun喝止。

“别过来！”P Gun抖得更厉害。

P Gun在害怕？

怕什么？

来不及等我想清楚，P Gun就一把推开我向着楼道另一边跑去，我迅速看了一眼P Off，转身跟了上去。

终于在顶楼最后一层楼梯处，P Gun停下来，抱着双膝坐到台阶上。

我站在下一层楼梯，没有走上去。

手机振动，是Nanon发了消息过来，说了一下事情始末，原来是几个化妆师哥哥姐姐们临时起意打赌画特效妆，P Off被拉去做了模特，没想到P Gun会突然改变行程，也不知道会吓到他。又问我在哪儿？P Gun是不是跟我一起？

我回复后把手机揣回兜里。

很快，P Off就过来了，他已经把妆容全部卸掉恢复了自己的样子。

我抬眼示意他P Gun的位置，他拍拍我的肩，用嘴型无声说了句谢谢，抬步向着P Gun走去。

我看见他蹲在P Gun身前，把他揽进怀里，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背，一边小声地说着：“没事了，没事了……”

这一份温柔，会让人不自觉露出微笑，又忍不住湿了眼眶。那一刻，我终于明白了Off说的，他和他之间，只差那一句话而已。

抽噎声在上一层响起。我转身下楼梯，在转角处看到垂着头的Nanon。

听到脚步声，他抬头看向我，眼睛里铺满难过。

无声地叹了口气，我走过去牵起他的手。

我们没有回练习室，而是去了Nanon的宿舍。

一路的沉默在回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后被打破。Nanon坐在地上，背靠着墙壁，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，或者说是他和那些陪伴他成长的人的故事，有P Off，P Tay，P Kwang也有他的父母和妹妹，有一些我知道或者听旁人说起过，更多的却是第一次听他提起。

我一直都知道公司的人很宠爱这个笑起来有甜甜酒窝的男孩子，哪怕他早已经不是公司年纪最小最需要包容的孩子，大家还是喜欢他，尽力保护他，关照他，这种爱护甚至被爱屋及乌地附带到和他形影不离的我身上。娱乐圈光怪陆离，一半风和日丽，一半雷奔云谲，最复杂的地方也最容易教会人怎么分辨真心。我们都在这个圈子里浸染多年，明白这些关爱有多难得，那是无法简单用感动和谢谢来概括的体会，对他对我，都很重要。

断断续续地，他一直说着，一些囧事，一些趣闻，遇到好笑的地方，我们就一起哈哈哈笑到半天停不下来，说到难过或者不好的经历，也不过停顿片刻无声揭过。

我好像又重新认识了一遍那些经常见面经常说话却相交不深的人，他们从Nanon的故事里走出来，变得更鲜活立体。

直到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照到我们并排的腿上，直到昏暗的房间里我们只能勉强看清对方的轮廓。

我起身想开灯，Nanon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角。

“我总是不能理解P Off和P Gun，还有P Sing和P Krist，P Tay和P New，P Earth和P Mix……所有的，我知道的！Ohm，是不是只要那个人在身边就足够，就不应该更贪心？”

“我之前觉得我已经明白了P Off说的话，我也真的……真的做了很久的准备，结果我还是高看了自己。”他动了动，蜷起腿把头埋在胳膊弯里，再开口时，声音闷闷的，“我连做一个旁观者都不合格，会生气，会遗憾，会看不懂他们相爱却不能地说出'我爱你'的原因。这样的我，居然还相信自己有勇气去成为当事人。”

Nanon的声音满是自嘲，“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，所以才一直等着我先开口？”

话落，抓着我衣角的手松开，我下意识飞快地一把抓住他下落的手腕，另一只手摁下开关。

随着“哒！”地一声，明亮的光再次填满这个小小的空间。

“嗯。”我回答道，又坐回他身边。

“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，是吗？”他偏过头看着我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，眼里蓄满了泪却倔强地努力硬撑着不让它们掉下来。

“是。”

Nanon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，随即蹙起眉头狠狠一闭眼睛的同时将头转向另一边——他动作很快，可我还是看到眼泪断线般从他脸上滑落。

我松开抓着他的手，双手捧着他的脸，强迫他面向我。

“对不起，我知道你喜欢我，可是我不知道我也早就喜欢上了你。”

Nanon直勾勾地盯着我，像是不明白我说的话，那呆愣愣的模样成功将我逗笑。

“陈炳林！”Nanon差点直接发飙。

“好啦好啦，咳！”我努力深呼吸压下笑意，将他此时可爱的模样记在心里，继续说道：“我不知道P他们之间有怎样的安排，我不是他们，无法为你解答。你可以生气，可以遗憾，因为你爱他们。可你不是他们，所以没关系，你可以贪心一点。”

“Nanon，我喜欢你。你想听多少遍都可以。”

“你想做朋友还是做男友，我都一样喜欢你。”

“这是我的方式。别担心，对你的偏爱，我给得起。”

他和他，你和我，爱情或许有百般摸样，可每一样，都是“我爱你”的样子。

— END —